第19章 13（1/2）

《刑事技术档案》来源：

狱内女囚自缢案

chapter13

从七号房取证回来,很快就轮到二次笔录。

许臻??派去跟狱侦科的同事一起询问女囚黎敏，李冬云和赵枫则交给陆俨，方紫莹排在?后。

陆俨和狱侦科的小刘坐在一起,薛芃等人和科长陈础就在隔壁,通过单向玻璃看?屋里。

第一个接受审问的?李冬云,陆俨坐下后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，并且直接点明，?为了调查陈凌案，目前又有新发现，有几个问题需要补充。

一听到“有新发现”，李冬云神情一紧,飞快的说：“??实我和陈凌的??系比较一般，这件事我真的什么都不?道……”

陆俨：“经过我?调查取证,在陈凌和你?四人体内，都验出了海米那。同?我?也在陈凌的杯子，七号房的暖水瓶，和你的私人物品里找到海米那。你怎么解释？”

虽说现在根本没法证明暖水瓶里的海米那?李冬云放进去的，但陆俨却故意将这几件事放在一起说，任何有正常逻辑的人，都?联系在一起想。

李冬云有些慌,连连否认：“我?有海米那,但?暖水瓶里的跟我无??，我也没有给过陈凌！”

陆俨注意到李冬云的描述——我也没有给“过”陈凌。

也就?说,非但这次李冬云没有给,以前也没有？

陆俨不动??色道：“陈凌体内的海米那浓度，证实??少服用超过三个月，而整个宿舍,我?只在你和陈凌的物品里搜到海米那，不?你给的，那?谁？”

李冬云愣了愣，一?接不上话。

陆俨注意??的表情，说：“李冬云，我相信有一点你很清楚，无论你怎么说??你无??，你不?道，?终我?都?以证据说话。”

李冬云：“可我真的不?道……我?无辜的，我真的没有给过陈凌！”

陆俨：“那你的海米准备给谁，难道留?自己吃？你体内的海米那浓度并不高，你应该没有服食海米那的习惯。”

?主要的?，李冬云的身材偏胖，气色也健康，不像?有吸毒习惯的。

再说，像?这?监狱内贩毒，一定要有联络渠道，还要有毒品获取渠道，毒品?不?凭空出现的。

联络渠道主要就?私藏手机，也有囚犯趁?给亲人打电话的?候联络毒品，个别情况还有在探监的?候联络。

李冬云的私人物品里没有手机，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一点，而且以?藏有海米那的量来看，?应该不?上线，只?下游一个节点。

还有，监狱贩毒一定要有获取毒品的渠道，有些毒品渠道，?囚犯在入狱前形成的，有些则?有贩毒渠道的囚犯入狱之后带进来的。

李冬云在入狱之前从没有接触过毒品，怎么可能入狱后突然就有了渠道？多半?入狱后????他囚犯发展成下线。

等到毒品的渠道建立完成，又?分出来两?情况，一??服刑犯人在监狱内遥控操作监狱外的贩毒活动，另一?就?将毒品贩卖进监狱，而将毒品带进监狱，一般都?买通民警、工人或?狱内工作的企业职工，等送进监狱里再在囚犯中?分销。

换句话说，一定要里应外合。

李冬云支支吾吾的好一?儿不说话，?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大约?想到后果。

自从陈凌案开始，李冬云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，七号房暂?回不去，门口拉?警戒线，又有刑侦、刑技调查取证，李冬云根本来不及藏好自己的海米那，要翻出来?很容易的事。

??实这也?陆俨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。

按照一开始的证据链，他推断?李冬云向陈凌提供海米那，但?经过一番调查，陈础又有了新的资料提供，再加上在赵枫的物品里也搜到海米那，而赵枫就?一直通过借书的方式给陈凌供毒。

陆俨先前的推断，在这一刻又有了变化。

陆俨眯?眼，观察?李冬云的表情，隔了几秒，忽然说：“我看过你的案底，你之前并不?因为贩毒才??判入狱，我相信应该?你进来以后，??一些恶习不改的犯人蒙蔽，一?想歪了，才?掺和进来。”

李冬云虽然慌乱，却还?听到了陆俨的话，?缓了几口气，小??说：“我原本不想这样的……”

陆俨等了一?儿，?道让?交代全部情况有难度，便继续往下引导：“现在有两件事，你要听清楚，这??你的刑期影响很大。”

一听到“刑期”，李冬云下意识抬起头，两眼发直的盯住陆俨。

陆俨停顿两秒，才说：“第一件，在司法解释里，毒品的数量划分为‘少量’、‘数量较大’和‘数量大’三个层级，不同的层级判刑标准也不同。按照你原本的刑期，你应该明年就可以出狱。虽然海米那属于新型毒品，暂?还没有将死刑适用在运输、贩卖中?的犯罪分子身上，但?你既然参??了贩毒活动，刑期就一定?延长。至于延长多久，就要看毒品持有量，和你的表现。”

海米那属于新型毒品，它的主要成分就?安|眠|酮，在定罪的?候，法院?将它和传统毒品进行换算，1克安|眠|酮等于克大|麻，1500克安|眠|酮等于1克海|洛|因。当然，还要看里面安|眠|酮的含量纯度。

而按照李冬云的持有量，就算?给陈凌提供了一段??的海米那，这个量也只?“少量毒品”的层级。

但陆俨??此只字不提，还刻意提到“死刑”二字，就?暗示李冬云?道，虽然不至于死刑，但也可能判的很重。

李冬云不?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贩毒分子，从?的慌乱和藏|毒的方法就可窥见一二，所以乍一听到因为参??贩毒要加重刑期，而?都不?道?加重多少，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。

李冬云眼前一阵阵发黑，过了好一?儿才缓过来，??音发颤的问：“那我要怎么表现……”

陆俨淡淡道：“这就?你要清楚的第二件事。如果你配合调查，老实提供??他线索给我?，这??你的刑期只?有好处。但反过来，你不配合，我?一定公事公办，而且现在你牵扯的不仅?贩毒，还有陈凌的一条命。”

李冬云一愣，叫道：“我……我只?帮忙散货，但我没给过陈凌，?……或许???他宿舍的人……”

陆俨：“那么，陈凌的海米那?从哪里得来的？”

李冬云眼神又开始闪烁：“我……我不?道……”

陆俨抓住这一刻??键，说：“你?道这?说辞，等上了法院意味?什么么？”

李冬云：“我……”

陆俨：“又或??，你有??他合理的怀疑??象，我?也?继续调查，不?将你没做过的事算在你头上。但就目前来看，你?这个案子里?有嫌疑的。”

李冬云：“可……可?陈凌，?不?自杀吗？为什么我有嫌疑……”

陆俨扬了下眉，靠坐在椅背上，双手环在胸前，语气依然很淡：“陈凌有严重的胃溃疡，而海米那这?合成毒品，??普通人来说都有很大的副作用，何况?陈凌。海米那???的肝肾，以及精神都造成一定损伤，现在经过尸检，我?绝??有理由怀疑，?有人趁陈凌服药后精神错乱，???进行教唆、诱导而导致的自杀。”

李冬云?经听傻了：“什么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
陆俨却将?的喃喃自语打断：“也就?说，陈凌在自杀之前，??自己的行为?经失去认?能力，?不?道自己在做什么，而你就触犯了故意杀人罪，加上你贩毒，多项罪名加在一起，一定?从重处理。”

李冬云叫道：“我没有，不?我给?的药，我也没有教唆?，我那晚很早就睡了，而且我觉得很晕，等我第二天醒过来，陈凌?经死了！”

陆俨扯了下唇角，没接茬儿，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。

李冬云见状，更?急了：“?不?……只要我提供??他嫌疑人，你?就?去调查，就?还我清白？”

陆俨缓慢的眨了下眼：“你可要想清楚，栽赃嫁祸，浪费警力，只?罪加一等。”

李冬云忙说：“我不?栽赃，我有证据！”

……

隔壁的监控室里，薛芃看到这里，眼里上也不由得流露出细微的情绪，心情更?跟?审讯室里的变化而起伏。

??实李冬云并不?一个难审问的犯人，?的胆子不够肥，心理素质也一般，但?和所有犯人都一样，?下意识的掩盖罪行，矢口否认，只?装的不够高明罢了。

逃避罪行，逃避责任，这?所有人类的共性，要戳破这样的谎言，就需要在心理战术上逐一击破。

今天的审问换一个人也能完成，但薛芃却注意到，陆俨不仅没有费什么力气，就让李冬云自己交代了，而且他全程都没提过陈凌以外的名字。

直到李冬云自己说出口，??实?一直在怀疑赵枫也有海米那，而且赵枫和陈凌一向走得近，也??后机?给陈凌提供海米那的人。

李冬云还交代说，一开始陈凌也问?要过，但?没敢卖给陈凌，就?看?身体虚弱，怕?服食海米那之后加重病情，闹出人命就麻烦了。

听到这里，孟尧远向薛芃凑了一步，小??问：“你觉得，李冬云的话可信么？”

薛芃想了一下，同样小??的回应：“看?的样子不像?撒谎。”

孟尧远：“也许?演戏呢。”

薛芃皱了下眉头，说：“你不觉得奇怪么？”

孟尧远：“奇怪什么？”

薛芃：“咱?上次取证，很轻易就翻出了李冬云藏的海米那，显然?根本来不及藏，也没料到?突然检查。”

孟尧远一阵恍然：“哦，如果?要??道陈凌要自杀，也给?提供了海米那，怎么都得事先做好准备吧。”

薛芃：“可?什么准备都没做。”

孟尧远：“那?就?不?情了……”

薛芃没接话，仍?看?单向镜。

安静了几秒，孟尧远侧头观察?薛芃脸上的专注，又不怀好意的凑过去问：“那你猜，这些细节，陆队?不?早就心里有数了？”

薛芃用余光扫了一眼孟尧远：“我怎么?道。”

孟尧远：“依我看啊，他应该早想到了，你看他审问的?候游刃有余，还挺有章法的，还真?年轻有为啊……”

薛芃的语气倒?没什么起伏，就?眼神带点嫌弃：“你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。”

孟尧远“嘶”了一??，刚要反驳，却看见站在两步外，始终当?背景板的季冬允，轻笑出??。

孟尧远连忙说：“季法医，我说的没错吧，咱陆队?不?年轻有为啊？”

咱陆队？

薛芃皱?眉，挑剔?孟尧远恶心的遣词用字。

直到站在?另一边的季冬允，跟?说：“的确如此，而且还?运用心理战术。”

薛芃又用余光瞥向季冬允，却没接话。

就在这?，许臻结束了??黎敏的问询，推门进来了：“怎么样？”

几乎同一??，单向镜??面的审问也结束了。

狱侦科进来两个民警，很快将李冬云带走。

不?儿，赵枫??带了进来。

单向镜这边，所有人一起收了??，齐刷刷的看过去。

终于轮到了赵枫，整个案子里?聪明，也???掩藏的一个。

相比之下，李冬云?多也就?个前菜。

……

赵枫一坐下，无论?表情、姿态，还?眼神，都和李冬云完全不一样。

李冬云摆明了就?心虚，赵枫却淡定多了，而且不像?装出来的。

赵枫的头发熟得很整齐，同样穿?囚服，但?很注意干净整洁，囚服很平整，?坐下?还抚了一下衣摆。

这些细节全都??陆俨收入眼底，他?道，要攻破赵枫的心理防线，需要更多的步骤，而且一定不能操之过急。

狱侦科的小刘，很快将二次取证的物证照片递给赵枫看，同?说：“我?在你的私人物品里，搜到了一?叫海米那的新型毒品，你怎么解释？”

赵枫仔细的看了眼照片，抬眼?，说：“这些书?我的，里面藏的药也?我的，但我不?道这?毒品，我只?帮陈凌买药。”

陆俨眯了下眼，没说话，接?听小刘和赵枫一问一答。

小刘：“你不?道？这只?你的一面之词，谁能证明？”

赵枫轻叹了口气，带?一点委屈：“刘警官，我真的只?为了帮陈凌，??求我帮?找药的。陈凌每天晚上都睡不好，?说只有这?药可以让?有个好觉，而且?病的挺严重的，??也不多了，我看?那么可怜，那么难受，我也?一?好心。我根本不?道这些?毒品呐，要?我?道，肯定不?冒这?风险的，而且我一定?向教员揭发……”

小刘将?打断：“你说你只?好心，那你?从哪里得来的？”

赵枫：“?从刘晓露那里买的。刘晓露说，陈凌的身体虚弱，用不了多少药，就分给我一些小颗粒就足够了。我每次去找?，都?带几本书，让?把颗粒加进去，我再带回来给陈凌。”

小刘：“那这?情况持续了多久？”

赵枫：“差不多半年吧，就?陈凌?道自己的胃溃疡转癌之后。??实有好几次，我都劝过?，少吃这?药，副作用挺大的。尤???我每次看?又头晕又呕吐，人也晕乎乎的，有?候意识都不太清醒，脸色也越来越差，我都害怕?哪一天就……可?陈凌总?说，没事的，?心里有分寸，还叫我不要多想。”

赵枫说的??情并茂，整个故事乍一听也找不到漏洞，而且还在言辞之?，将小刘准备好的问题提前回答了，比如赵枫给陈凌提供了多长??的海米那，海米那?从哪里来的，等等。

而且赵枫所有的话，都?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——?只?出于一片好心，完全不?道海米那?毒品，陈凌自己却一意孤行。

这样一来，?反倒成了助人为乐了。

小刘一边问?一边皱眉头，心里也很清楚赵枫?在演戏，可?一?半刻却找不到突破口，正在发愁。

直到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陆俨，这?突然身体前倾，将双手搁在桌面，一双锐利的眼眸盯住赵枫。

这番动作虽然轻，却惊扰了赵枫和小刘。

赵枫看向陆俨，两人安静的??视了三秒钟，谁都没说话，小刘也停止发问。

审讯室里，气氛一?静谧诡异，气压骤然下降。

这?赵枫第二次跟陆俨打照面。

上一次陆俨戴?口罩，穿?防护服，有了遮挡，也没有将?锁定为犯罪嫌疑人，而且还?以公安机??协助狱侦科的名义过来，自然不????施压。

但这一次，陆俨不仅没戴口罩，连周身的气场都变了，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下坚持超过十秒钟。

而赵枫连五秒钟都没坚持到，很快就错开眼神，看向小刘?，又把演了一半的戏找了回来：“刘警官，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，我真的?无辜的，我可以再去找刘晓露买药，这样就可以当场人赃并获，那你?就?相信我了！而且，刘晓露从来没有告诉我那些?毒品，就说?帮助睡眠的精神类管制药品……”

好一副坦白从宽的态度，甚至还有主动申请当线人，戴罪立功的意思。

但这一次，开口的不?小刘，而?陆俨：“你刚才说，你不?道海米那?毒品。”

赵枫朝陆俨那边转了一下头，眼神却没??上：“??，我不?道。”

陆俨轻描淡??的问：“怎么证明？”

赵枫怔住，没想到问题又绕了回来，便说：“证有不证无，我没法证明自己不?道这件事。”

陆俨：“你的所有口供，都?孤证。你犯过法，接受过调查，也上过法庭，你应该?道，口供要经过查实才能作为证据。我?注重的?调查研究的结果，而不?你的一面之词。”

赵枫愣了，这下终于看向陆俨：“难道，你?要告我？可我什么都不?道啊，我只?在帮人，帮人也有罪吗？”

真?灵魂拷问。

陆俨微微挑眉，说：“帮人没有罪，不过到底?帮人，还?用帮人当幌子，掩饰贩毒的罪行，还要看整个证据链。你之前入狱，也说自己?因为想帮人才做假账洗钱，同样都?‘帮’，你自己说‘帮’人有没有罪呢。”

赵枫一噎，没接上话。

单向镜另一边，孟尧远小??说了一句：“我靠，陆队牛逼啊！”

薛芃侧头瞪他。

孟尧远满脸的无辜：“我就?感叹一下么。”

薛芃没理他，正准备继续观看，却在这?注意到站在孟尧远另一边的陈础，这?低头看了一下手机，好像?有人给他发微信。

陈础看了微信，神情顿?严肃起来，等他再看向隔壁屋?，整个表情都不??了。